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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来的江湖前辈大铁锤求家宴,按说,除了我门下的弟子,来我们家混饭都是要排几个月到一年的队,但鉴于大铁锤的江湖威望,即刻允之。没料到上午正在厨房里配菜的时候,大铁锤又来了电话,说临时又从山中拉了杨大师来。吾辈受宠若惊,赶紧又备了几份素菜。

杨大师即杨一,是我的故交,民谣界的耆宿,92年开始在美术馆门口卖唱多年,北京各色街头卖唱文艺男的祖宗,后来专事陕北民谣的整理与新民谣创作,99-04年在民间的影响力达到顶峰,出过两张堪称绝唱的民谣CD,在我辈眼里,当年的他堪比现在的老周。我现在走在路上嘴里常哼哼的,多半也还是杨大师在杨一时代的作品,《烤白薯》、《样样干》、《真理姑娘》、《画扇面》神马的。等我05年从南美回来后,杨一突然从民谣圈子里消失了,信了佛,做了居士。有一年去他修行的老院子里看过他,诵经、弹古琴、练书法、养一只叫“米有滴”的猫,怡然自得。再后来,从居士进阶到了大师,僧衣僧鞋坦荡修行,却不挂靠任何一家寺庙,跟他做音乐的时候一样,崇尚跑单帮。因为常给一些耄耋至尊讲经诵佛,虽无尘世之念,过得竟也无比舒适,朱兄靖江曾亲见杨大师光着头披一袭僧袍开一辆mini cooper绝尘而去。

午饭时分,在大铁锤的护送下,杨大师翩然而至,果是一身出家人的行头,定睛看去,那僧袍无论是设计还是用料,都要比P大校园里那些来宗教系上培训班的方丈们穿的僧袍有范儿得多。杨大师面色清朗目露慈光,和我辈尘世旧友谈笑风生,灵动虽不减当年,言语中却有佛光乍现。杨大师对我做的豆豉青椒炒成都棒菜和阿同学亲手点的豆花称赞有加,饭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我们顿时觉得这两道菜被开了光,以后应该多做。杨大师饭后如了一下陋厕,我们也顿时觉得小小的厕所蓬荜生辉,而且可能以后都用不着空气清新剂了。

大师今天没有开mini cooper,貌似开的是一辆帕萨特,而且还同时用着iphone4和ipad。他用ipad给我们看了他尘世中唯一最牵挂的人的视频,那是他中德混血的儿子,很帅,可是不会讲中文。我问大师每次跟儿子视频的时候如何沟通,大师淡定地说,音乐。大师每年圣诞都要寄一种乐器给身在德国的儿子,神奇的是,他寄去的乐器,包括古琴,他儿子都会弹了,每次在视频中,爷俩一句话都不说,对着webcam玩着乐器,相视而笑。

作为大师的神猫“米有滴”的从未谋面的好盆友,我们家的猪猫阿克黄躲在衣柜里不敢见大师。阿同学强行把阿克黄抱了出来想让大师给它开光,大师批评教育了阿同学,及时制止了她的这种不尊重猫性的人类恶习。

杨大师开着帕萨特绝尘而去之后,我很蛋疼地回想起了他的杨一时代。很意外地发现豆瓣里还有一个杨一小组,鉴于如果不是很早就听民谣的老人基本都不大会知道他,建议大家去里面逛逛:http://www.douban.com/group/YangYi/,小组主页上的杨一介绍,居然是11年前我写的原文,一字未改。强烈建议大家读读杨一的一篇雄文《杨一自述》(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275843/),民谣界文字功底彪悍的,不止老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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