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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我们那一级大学入学20周年纪念,所以大大小小的同学聚会饭局相对密集了起来。这类饭局的召集人大多为同学中的政界正处副厅、商界500强高管之类的事业上升期人士,叙旧的美好动机之中捎带着扩展人脉的务实诉求。作为同学中罕见的无车无房无子嗣的loser,我并不热衷于参加此类聚会,但万恶的好奇心总是驱使我前去打一打酱油,主要是为了围观当年的姑娘们现在都长啥样了。

前两天我又去了一个罕见的无人脉诉求型跨系组合小规模饭局,无意中见到了毕业后从未有过来往的一位当年的“低调级花”。该级花和我不是一个系,但上学那阵,无论哪个科系的男生在宿舍的小床板上辗转反侧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她白净的面容和完美的身形。之所以称她为“低调级花”,是因为和那些对男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王款级花相比,她显得格外沉静,除了教学楼和图书馆,很难在其他地方遇见她。

如今“低调级花”论年龄已是年近40的中度熟女了,看上去仍像个初为人妻的轻熟女,不但美貌依然,性情也低调如故,席间她偶尔轻言细语地聊一两句家常话,其他时候都在耐心地照料随她而来的一对双胞胎。看着这情景,我猛然间想起了一桩陈年八卦,并且当场忍不住告诉了“低调级花”。

话说我大学本科毕业之后,留在学校里继续读研,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正是“低调校花”本科时代的班长、一位除了学问什么也不care的“青年老夫子”。“青年老夫子”是个典型的“学二代”,出身自书香门第,貌似从小就有无比伟岸的学术抱负,也深知治学与“冷板凳”之间的必然关联,所以在学校里一直处于现在被称为“苦逼”的那种状态,清心寡欲、与世无争地埋首于外文典籍与论文之间。宿舍里尽管有我这么个异常吵闹的人,可他似乎自带一个看不见的隔离层,无论我如何闹腾,他都能自洽于一个深奥的空间中。

“青年老夫子”那时候还是个地道的“初哥”,不但没有女朋友,连宿舍里的兄弟们谈到男欢女爱话题的时候他都会退避三舍。我们一度怀疑他是基友,但都忍住没说。终于有一天,大概是研三那一年的新年夜,“青年老夫子”难得放下书卷,和我们几个室友,以及“青年老夫子”的几个同专业女生凑在一起在宿舍里组了一个简陋的酒局。借着酒劲,我们屋的几个损友半开玩笑地当面询问“青年老夫子”是不是喜欢男生。

没想到,“青年老夫子”还没什么反应,他的一个知心大姐款的同学却跟我们急了。知心大姐本科的时候也是和“青年老夫子”、“低调级花”是一个班的。她当即宣布,“青年老夫子”不但不是基友,还是个口味很醇正的直男,因为据她观察,“青年老夫子”从本科时候就一直暗恋同班的“低调级花”。知心大姐说,她屡次在图书馆里无意中看到,“青年老夫子”在独自苦读之余,时不时从揣在胸口的学生证里掏出一张一寸证件照来凝视片刻,她远远窥去,发现照片上的人正是彼时已经毕业工作了的“低调级花”。

“青年老夫子”满面羞红地予以否认,知心大姐却借酒撒疯般地强行从他上衣口袋里抢来了他的研究生学生证,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知心大姐从学生证封套里抠出了一张精心藏匿的小照片,果不其然,正是“低调级花”的素面美颜证件照。在众人的一再逼问之下,“青年老夫子”只好承认,他是在大三的时候借身为班长的职务之便,在向同学们收证件照的时候,向“低调级花”多要了一张照片。至于他这样做的动机,似乎也不用再追问,而且问也问不着了:“青年老夫子”已经瞬间“羞遁”到楼外的漫天大雪中去了。我们深知“青年老夫子”的脾性,所以那天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就好像它未发生过一样。

事隔十多年,当我在饭桌上把这件事私下里讲给“低调级花”听的时候,她先是有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无辜感,紧接着,已为人母的美颜上掠过了一丝萝莉般的小清新笑意。我猜她的心里一定有海底温泉汩汩涌出。那些古典范儿的暗恋,总让我们觉得男女之事有着你想象不到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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